1966年,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闯入拥挤的人群,遇见了人生中第一部电影《白毛女》,从此,电影就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他叫贺宗耀,这一年他16岁。
1973年,公社要办电影队,23岁的贺宗耀因为能写会画,又十分喜爱放映工作,最终在激烈的竞争中成功被录取为放映员,从此开启了长达半个世纪的光影奇缘。
电影放映员既是美差又是苦差,当时农村缺少娱乐活动,看电影就是村里男女老少最期盼的大事,当放映员来到村庄,不用宣传,百姓们就会蜂拥而至,“像我们放电影的人走到哪里就跟现在的明星差不多,小朋友都会扯着嗓子喊放电影的来了,那个时候农民看电影就跟过春节一样热闹”贺老说到。放映员需要挑着两百多斤的设备翻山越岭,吃百家饭,睡千家床,行万里路,进入到山里之后就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贺宗耀在大儿子出生一周多后才知道自己当父亲了。工作虽然辛苦,但因为这份热爱,支撑着他奉献自己的一切,每天都在脑海里回忆着播放的流程,不放过每一个微小的细节,电影放映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脉,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
随着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进入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电视的普及,娱乐方式的多样,电影放映开始遇冷,镇里也不再发放工资,在放映员纷纷转行的时候,贺老没有放弃,他依旧守着他的白幕布和放映机,单枪匹马进行着电影放映“保卫战”。最困难的时候,为了维持生计,他就在路边支起摊子,一边卖早餐,一边放电影。
一直到2007年,国家开始实施农村公益电影放映工程,贺宗耀才又迎来了事业的转机,开始负责全镇每年270多场的露天电影放映任务。随着技术的进步,数字电影取代了过去的胶片电影,一次放映中,有个老观众找他聊起说:“看电影的时候再也听不到咔哒咔哒的机器声了。”这句话触动了贺老。在他看来,露天电影是一个时代的集体记忆,放映机、胶片这些老物件见证了时光流转,理应被保留下来。为了搜集到更多电影老物件,他四处寻找旧胶片和旧放映机。一次,他得知云南有人收集了比较稀有的放映机,于是带上多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全部积蓄3万元,坐火车到昆明,将设备买了回来。到后来,贺宗耀怀着创办博物馆的信念,走遍全国各地,找寻各式各样的机器和部件。那一个个被时光蒙尘的老物件,在贺老的精心打理下又焕发出了新光彩。在镇文化中心的支持下,贺老将这些物件免费展出,大家口口相传的电影展览也从最初的12平米电影院更衣室,到现在400多平方米的电影博物馆——见证了电影人跨越时空的坚守与执著,那一台台放映机,一盘盘黑胶片诉说着文化记忆的传承与创新。
从青葱少年,到满头白发,贺宗耀奉献了自己的一生,由他一手创办的淯溪电影博物馆已收藏80多套电影放映设备、近千件电影放映机配件,数万册电影杂志,成了众多电影爱好者的“打卡地”,接待游客超过十万人次。胶片转动,电影放映机发出的咔哒咔哒声是几代人的青春回响;画面切换,一帧一帧的光影是不曾抹去的岁月记忆。当曾经凋零的电影院以博物馆的形式再次回归到大众的视野,电影文化又以新的方式焕发出勃勃生机!
稿源:荆楚网(湖北日报网)
作者:殷安琪(国家统计局当阳调查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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