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夹江,江面被两侧的山峦挤得只剩下一条细缝;江水奔腾、咆哮,山势如刀砍斧劈。如此险峻处,却见东侧一面陡坡之上,十余人拉住一条长绳,艰难地向上攀爬。忽听有人一阵叫喊“不好”,喊声中一名年长者身体一滑,竟摔向悬崖。电光火石瞬间,只见他奋力抓住了一块石头,提气一登,终于稳住了身形。低头望去,数百米的脚底,便是滔滔江水,一旦摔落下去,哪有命在?不禁暗暗后怕……这不是某部武侠小说的情节,而是去年8月,发生在滇西怒江大峡谷里的真实一幕。
记者前两天赴滇采访时见到的这位年长者名叫周岱,上海交通大学船舶海洋与建筑工程学院教授;此时,他还有个身份——云南怒江州政府副秘书长,一位上海援滇挂职干部。
越摔越勇成了怒江人
上海援滇的挂职干部相见时均以“挂友”相称。“没想到,我是这批挂友中年龄最大的。”周岱笑着告诉记者,他已52岁,还是“挂友”中唯一的博士生导师,也是唯一的高端人才计划学者。“在路上、车上,孩子们都喊我叫爷爷,这是在上海享受不到的称呼待遇。”在当地干部印象里,周教授喜欢下乡,而怒江州的乡村,都在怒江边2000多米的悬崖之上,一名在周岱身边工作的干部做了精确统计:从去年4月到职到今年元月,由于曾做过青光眼手术,他的视角不平衡,总是摔跤,他总共摔了9次,很多次都是生死一线之间。周岱却说:“我是越摔越勇,摔成了一个怒江人。”
大学里的博导、教授来到西南部贫困山区挂职、扶贫,能做什么?周岱坦言,初来怒江时,自己也有点茫然。可是,他看到了怒江州老百姓的生活状态,感到“心酸、心痛、心焦”。“22个少数民族,是中国地市一级行政区域内最多的;老百姓的耕地,几乎都挂在悬崖上,这在江南,根本算不上土地,在这里竟是基本农田,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怒江;人均年收入仅2230元,许多人没有一处像样的房子。我去过一个村支部开会,屋顶居然是漏的。”考察调研后的周岱,思考着如何以自己的能力帮助当地百姓。
为中国民居留下资料
周岱的专业是建筑设计,他来到怒江,即为少数民族各具特色的民居吸引,但由于各种原因,民居多已毁坏,“何不搞一次民居勘查,为将来改善居民居住环境做一份贡献,也为中国民居史留下一份资料。”于是,去年暑假期间,周岱从上海请来领自己带教的博士生、硕士生,跋涉于深山、密林、险坡之中,在怒江进行了一次民居大勘查。
泸水县六库镇、洛本卓白族乡;福贡县的匹河怒族乡、石月亮乡;贡山怒族独龙族自治县的丙中洛乡、独龙江乡;兰坪普米族白族自治县的兔峨乡、金顶镇……考察队的足迹遍布全州4个县,有的海拔在3000米以上,山高路险,多次出现险情,但周岱和学生们硬是靠着那股“越摔越勇”的脾气,对傈僳族、怒族、独龙族的23栋民居建筑进行了完整测绘,细到建筑形体的尺寸、民族元素,以及民居室内和周围的温度、湿度、照度、风速。几个月后,周岱和学生们的考察队的研究便出了成果。《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傈僳族、怒族、独龙族传统民居建筑测绘图集》、《怒江州傈僳族、怒族、独龙族民居建筑创新设计方案》相继出炉,共达410余页。
周岱介绍说:“我们的设计创新中尊重自然、生态优先,建筑体现民族特色、低成本特点,基本不考虑采用水泥钢筋,还试图探索居住与旅游相结合的‘住旅相依’功能。最重要的是,每一幢值得保留的民居还做了卫星定位。今后,即便这些房子拆除了,我们也有完整的原始资料。”
请专业团队设计名片
短短7个月,周岱在怒江还做了另一件大事,便是为当地打造形象名片。“怒江风光无限,雪山、大江会合,是块旅游宝地,却缺少宣传”,于是,他找来上海交大专业设计团队,以“牛”和傈僳族、怒族、普米族、独龙族图腾为形象基础,设计出了全套的怒江民族吉祥物卡通系列,其中,有以怒江州的“石月亮”和“怒江第一湾”为形象的文字标识,以木棉花(即攀枝花)为形象基础的怒江州“州花”,还有怒江地理形象和怒江对外宣传语。去年12月18日,在怒江自治州成立60周年州庆中,团队创作的卡通系列成为州庆志愿者的统一着装,团队创作的“怒江”文字标识和傈僳族卡通应用于怒江州60 周年成就专题片封面,赠送给州庆嘉宾,由此带往祖国各地和东南亚邻国。
到滇西挂职,周岱的感觉是“比上海单纯搞学术更忙了”,除了完成两个专业课题之外,他还要请上海交大知名的教授、专家来怒江讲课,“讲课费是一分没有,机票还得自己出”;同时,他还要负责组织当地教师赴上海培训、当地的孩子们来到上海参加夏令营。心系边疆、情系边疆、融入边疆,周岱的援滇挂职融入了感情,他放下身段和架子,思想上,与这里的领导共鸣;工作上,与这里的同事共拍;生活上,与这里的群众共呼吸。如今,周岱已经能说上几句傈僳族语,当地的干部、农民都记下这位“摔过9次的上海人”。
路走多了身体结实了
周岱告诉记者,刚到高原高海拔山区,走路、睡觉,都感觉自己腰椎病疼痛加剧,血压奇高,平静时的心跳常在每分钟90次以上。现在,山路走多了,身体也更结实了。他喜欢写诗,曾写道:“如果贫穷有形象,我们看到了。如果美丽有颜色,我们看到了,‘天境怒江,心灵呼吸’、‘人神共居’丙中洛;如果江水有音旋,我们听到了;如果阳光有温度,我们感到了。蓝天就在树梢上,我们触到了;彩云就在崖路上,我们踩到了。如果满足有味道,我们尝到了;如果幸福有气息,我们闻到了。这是劳动中的满足,艰辛中的幸福。这就是怒江州。” 本报记者 张炯强
(作者: 编辑:肖梦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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