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与轻松原来可以这样

　　——读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

　　我的朋友米博华在一篇文章中提到，一些“看家”的书，无论怎么忙也应该随时翻翻。博华认为的“看家”书之一，就是恩格斯的《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他认为这本书“无论用什么标准看，都在不朽之列”。
　　博华是大家，身处京华。我虽处江湖之远，但与他读“看家”书的想法一致，所以随手翻翻的习惯也还有。
　　昨天是元宵节，在漫天的爆竹声中，无以为避，忽然想到怎么不把恩格斯的“费巴”（《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再拿来读一读呢？
　　一读之下，自被吸引，忘掉了窗外的爆响。这一次不是从哲学上，而是为恩格斯的文笔忍俊不禁：严肃与轻松原来是可以这样处理的——
　　谈到“费巴”的特点，没有比恩格斯的“上半截、下半截”那句论断更形象的了：“作为一个哲学家，费尔巴哈停留在半路上，下半截是唯物主义者，上半截是唯心主义者。”
　　在同一文中，恩格斯在说黑格尔的合理部分时，又打了一个比喻：“从而黑格尔的辩证法就被倒转过来了，不是用头立地而是重新用脚立地了。”
　　呵呵，恩格斯笔下的两个大哲学家，都似信手拈来以用人体位置来作的解说，有意思、形象。
　　严肃的哲学论文，恩格斯也可以用抒情散文的笔调来写。在论述“费巴”的道德观时，且看恩格斯是如何写的：“可是爱啊！——真的，在费尔巴哈那里，爱随时随地都是一个创造奇迹的神，可以帮助克服实际生活中的一切困难，而且这是在一个分裂为利益直接对立的阶级的社会里。这样一来，他的哲学中的最后一点革命性也消失了。”这种夸张的笔调，惊叹式的调侃，实在是高手才敢在这里铺排。
　　可以看出，恩格斯不怕用当时时尚的话。例如，证券交易在当时是新鲜时髦的东西，他用了——“根据费尔巴哈的道德论，证券交易所就是最高的道德殿堂，只要人们的投机始终都是得当的。”把道德与证券交易对比着放在一起，今天看不算什么，当时可不简单。
　　恩格斯的比方很独特：“而历史至多不过是一部供哲学家使用的例证和插图的汇集罢了。”历史怎么会成插图呢？想一想也是的，只是真难为恩格斯想得出。
　　这部著作中的警句俯拾皆是，一梭子一梭子的，连发不断，读起来很给力的感觉。你看这话：“今天被认为是合乎真理的认识都有它隐蔽着的、以后会显露出来的错误的方面，同样，今天已经被认为是错误的认识也有它合乎真理的方面。”“被断定为必然的东西，是由纯粹的偶然性构成的，而所谓偶然的东西，是一种有必然性隐藏在里面的形式。”
　　这么自由的文笔，一定是与海阔天空一股的胸怀联系在一起的。恩格斯在这部书的结尾处留下了这样的观点：“科学越是毫无顾忌和大公无私，它就越符合工人的利益和愿望。”
　　这真是惊世之笔。
　　谁有毫无顾忌，臧否一切的胸襟？恩格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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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稿源：荆楚网
　　作者：江作苏（湖北日报传媒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社长，湖北省新闻工作者协会主席。中国新闻最高奖长江韬奋奖获得者、全国百佳新闻工作者。武汉大学博士生导师，华中科技大学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