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耀武
改革开放40年,从缺吃少穿到丰衣足食,我家里的变化,用“翻天覆地”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但我想从一件小事说起。人到中年,我还从来没有收到过压岁钱,这应算是我的一件憾事吧。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出生在南漳县巡检镇漫云村。改革开放前,漫云村偏僻闭塞,山多地少,是一个典型的贫困村。如今的漫云风景秀美,2012年被评为“中国景观村落”。
我姊妹四个,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家里全靠父母两个劳动力。每到年底一算账,我家总是“超支”。那时候很盼望过年,除夕能吃上一顿不掺杂粮的白米饭,但对于压岁钱,从来不敢奢望。
记忆中,父亲唯一只给过一次压岁钱,是给小妹的。那是1979年,小妹4岁。大年初一,我们姊妹四个去给父亲拜年,父亲摸出一个红纸条折成的小红包,给了最小的妹妹。出门后我们围着小妹把纸包打开,里面是五毛钱。五毛钱,当时可不是小数,让我们羡慕不已,觉得父亲偏心。小妹当时花一毛钱买了一把水果糖,我们一人分了几颗吃了,剩下的四毛钱她宝贝似的天天揣在口袋里,结果有一天玩忘形,不知掉哪儿了,她大哭了一场。
我女儿是90后,出生后的第一个大年初一就收到了不少压岁钱。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姑姑等都给,虽然每人给的不多,一般是50元左右,但加在一起数量也不少。这以后,压岁钱一直伴随着她长大成人。
进入新世纪,每到过年,我和弟弟分别都要给父母几千元压岁钱。去年春节,我们一大家人难得团聚在一起,连定居国外的小妹和小妹夫都回来了。大年初一,父亲乐呵呵地给孙辈们发压岁钱。当发到我女儿婷婷时,她说:“我都这么大了,不能要了。”小妹说,爷爷把钱留着,等婷婷结婚,有小孩子了,发给重孙子吧。大家都笑起来。
那天,小妹又说起了那五毛压岁钱的事,我和弟弟都说,就你幸运,我们还从来没得过父亲的压岁钱呢。父亲感慨道:“那个年月,吃饱肚子都困难,还欠着集体的钱,哪里有钱给你们压岁钱啊。联产承包后,日子才慢慢好起来,你们也才有机会继续读书深造,过上今天的好日子。”
三代人的压岁钱,记录的是历史,也是真情,它见证着这个时代的变迁。
(作者地址:黄石市天津路舣景广场2栋)
(作者: 编辑:周喆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