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给了我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自信
记者:你知道吗,就在我们通话的此刻,武汉的长江江滩上还在循环播放你的《在此》。
喻江:是吗?《在此》不是我一个人的作品,是我和作曲家、歌唱家共同创作的作品。我昨天早晨5点离开武汉的时候,空气里的树叶的味道和我当年读书在珞珈山闻到的一样。城市还没有醒来,但天地已醒。住在江边的高楼里的人们还没有开始眺望,这个城市一整天的喧嚣还没有开始。漫天云霞已经开始在天空书写,辽阔江水一如一万年前开始奔流,在耳机里放着<在此>,我给韩磊老师发微信说:谢谢你的歌唱,带给这片天地寂静如初的四分十八秒。谢谢你唱出了古琴的声音,黄鹤飞翔的声音,江水流动的声音,落下袈裟的声音。
记者:先简要介绍一下《在此》的创作过程?是命题作文,还是即兴创作?
喻江:应该是去年12月中旬了,我和爸爸妈妈妹妹正在北京的家里忙装修,房间里还在走水管、走电线,我突然接到一个短信,说武汉市音乐家协会正在全国范围内征集“武汉之歌”,截止日期是一个月之后。我以为是群发呢,就是那么一看吧。过了不久,接到武汉音协老师的电话,说希望我能参加这个活动。我很奇怪,我说,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就是个写字的人。他们说是百度了从武汉走出去的所有能写歌写词的人。我想,喔,好吧。我以为我爱珞珈山会一直是一个秘密呢,这下没准可以分享出来了。凭着我对武汉大学的终生情结,参与一下吧。反正这是全国范围内的征集,我个人没有什么压力,就当是毕业二十年,给学校,给珞珈山交一个作业。之后,忙碌的年底,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想这件事,也没有落笔的时间。截止日期越来越近,武汉音协的催促短信越来越密集,最后一天,他们干脆发过来十几个问号。于是我放下手中所有的活,把各种书籍资料放一边,腾出个写稿子的地方,开始写的时候,古琴在此,黄鹤在此,长江在此,落袈在此,这几句好像已经在心里写了很久了,只是要落在纸上成为文字。所以,大约花一个小时,把《在此》写好了。后来他们的遴选是500进100,100进50,50进10,10进5,……蛮感谢他们选择了这首歌,这首歌不会是一眼就能看出好的歌,选择这首歌,还蛮需要知音和懂得的。感恩我们遇到了这样珍贵的“懂得”。
记者:听上去好像是妙手偶得?
喻江:不敢这样说,毕竟我20多年前就在武汉大学生活了四年。那是18岁开始的四年。珞珈山(本名落袈山)那么美,当时我们却身在此山中。离开武大后,走了很多地方,才发现我的母校之美不逊于世界上任何一座著名大学。
我在武大遇到了最好的老师。那种把生命的力量传承给你的老师。用心灵给予力量的老师。我19岁时,当选为首届“全国十佳大学生”和“全国三好学生标兵”,受到国家领导人接见。还得了一万块钱的奖学金。哈哈,当时有点懵。武大给了我生命最初的奇迹,也给了我这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自信。我的感恩将持续终生。
在武大我也遇到了最好的同学。那时候我们住在桂园3舍,晚上到教3去自习,一路上往往会遇到十几拨朋友。碰到一拨聊一拨,等走到教3时往往都快熄灯了。那些同学现在遇到还很亲。我后来遇到的世界,只是武汉大学的放大。我觉得世界很美好,遇到的人也很美好。世界成为我更辽阔的大学。但是山水万物都如珞珈山一样,温暖如初。
《在此》写到的古琴台、黄鹤楼和长江,虽然读书的时候,只是坐着公共汽车报站啊,或者远远的看一眼。或者是小时候,爸爸教给我的古诗“昔人已乘黄鹤去”,但是,种子就在那样的声音和眺望里种下了。离开武汉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些东西是地处武汉,却属于天下的东西。是能够感动天下的美好。伯牙子期,一辈子只要遇到一个知音,即使马上死去都值得。黄鹤楼上的诗句,就连李白都罢笔,这只黄鹤一定是飞到了永恒里。屈原为了信仰,以生命作为代价。一朵兰花就是他生命的信物,珞珈山,原来叫做落袈山,是一件袈裟落到东湖上,变成的山川。这是多么神奇的大美。武汉之大,是境界之大。所以接到武汉音协的约稿电话后,我第一直觉,就是想的古琴黄鹤,长江落袈。没有什么杂念。所以,这首《在此》,可以说是一个小时之内创作出来的,也可以说是20年加一个月加一个小时写出来的。在心里住了二十年的念头,在一个小时,变成纸张上的文字。
(作者: 编辑:沈素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