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查之下有无收敛？ 本报记者深夜暗访
楚天金报讯 □文/本报记者饶纯武 夏中华 图/本报记者刘大家
今年8月25日-29日，本报连续报道了武汉建筑工地的渣土，经码头上船，光天化日倾倒入长江，在下游水域形成一条条渣土带。随后，鄂州、黄冈、黄石等地执法部门纷纷行动，武汉渣土运输码头也被叫停。
10月上旬，楚天金报陆续接到市民反映，每晩10时至次日凌晨3时，成群结队的渣土车，又开始出入武昌区白沙洲涂家巷码头和铁机码头。
记者随后分别在涂家巷码头、铁机码头、鄂州华容江段深夜暗访，发现了让人触目惊心的一幕。
突破戒备森严岗哨
记者深夜进入渣土码头
一小时30多辆车上船
10月13日晚10时，一辆渣土车驶下武金堤，从原省船大门径直开了进去。本报采访车随即跟了上去，百米外拐弯路口坐着的两名男子，可能发现外来车辆进入，打开手电追了过来。采访车前行300米后，立马拐进岔路口停车熄火“隐身”。
几分钟后，两辆渣土车一前一后驶来，采访车驶入两车之间，前行约500米后右拐进入涂家巷港闸口，停至江边光线昏暗处隐藏。上游百米处，就是紧张作业的涂家巷渣土码头，该码头入口又有两人值守。
一辆辆渣土车驶上码头，将渣土倒进趸船旁的船舱内，然后迅速返回，单车上下船只需两分钟。趸船上两台大型挖掘机，一铲一铲地将渣土转运至停靠在码头的蓝色货船上。记者采访时，岸上不时有人用手电四处扫射。
记者登上涂家巷港口趸船，此处与渣土趸船的最近距离不过50米。记者仔细查看，蓝色货船的船身没有船舶编号。
记者蹲守的一个小时内，就有30多辆渣土车驶上渣土码头。晚上11时10分左右，采访车跟随车流驶出。
晚11时50分左右，记者赶至长江二桥下游的武昌铁机汽渡码头。在通往码头的门岗入口处，坐着两名年轻男子，记者绕道出口进入汽渡码头，穿过数十米的一段草丛，来到渣土码头趸船的跳板前。
“你们是干什么的？”守在岸边的两名男子问道。“我们是渣土车主，来看司机到了没！”记者这一回答蒙混过关。记者走上并排相连的两艘渣土趸船上，接连又有两组人追问记者身份。
记者停留不过一分钟，该渣土船各岗哨的对讲机响起。原来，岗哨将记者上船一事上报。记者撤出时，两男子在记者身后追问，另有五六条狗向记者扑来，记者镇定应对得以脱身。
夜晚探访渣土码头，看不到渣土船的船号，白天会不会看得更清楚？10月14日下午3时许，记者沿原路欲再次进入涂家巷渣土码头时，发现原省船院内，通往渣土码头的唯一通道，被一堵大铁门阻断。
无奈之下，记者绕道长江紫都附近的小路，穿过一家单位的院内停车场，才得以步行到大铁门的另一侧。白天的渣土码头没有作业，一艘蓝色货船抛锚在渣土码头200米之外，船体向岸边呈约20度倾斜，船上装载的渣土清晰可见。即使在大好的晴天，也看不见该船的任何编号。
下午4时许，一艘大吨位的空载货船从下游驶来，缓缓停靠在渣土码头上。在该船转身的过程中，也未见船的编号，船头仅有“随州港”三字，这也并非船籍编号。
徒步靠近鄂州江堤
记者看到触目惊心一幕
挖掘机凌晨江面抛土
武汉的渣土装载码头悄然重新开张。那么，曾经倾倒热点区域，是否乱象依旧？
为此，19日晚10时30分，楚天金报记者一行三人从武汉驱车50多公里，于11时50分抵达鄂州市华容区泥矶村附近江边。
在泥矶村附近一个码头，记者在趸船上观察约一刻钟，没有发现异常情形。夜幕下的江面十分安静，下游不时传来繁忙作业的声响。沿着江堤往下游驱车约1.5公里，从江中传来的“嗡嗡”马达声和“哐哐”物体碰触声越来越近，还时不时有灯光照射。
记者从江堤旁的一条小道步行，循声摸黑往江边徒步。在打满露水的荒草中深一脚浅一脚，约10分钟后来到了江边的一个绵延起伏的土堤，堤上长满小灌木。
接下来的场景让人触目惊心。此时，已是20日凌晨1时。只见在距离岸边四五十米远的江面，停着一艘浮吊船，紧靠浮吊船的是一艘装有渣土的平驳船，浮吊船上装有一台挖掘机，一个大抓斗正不断从平驳船抓取渣土，然后吊臂左移，抓斗松开后，渣土滚落入江面，溅起五六米高的水花。
抓斗与渣土碰触的“哐哐”声响刺破夜空。此外，挖掘机吊臂上方装有两个探照灯，在深夜的长江上十分显眼。
凌晨2时12分，挖掘机停止抓取渣土。随后，用抓斗将浮吊船上洒漏的渣土清理倒入江中，并从江中舀了四五斗水，对浮吊船进行冲洗作业。2时18分，浮吊船上所有灯光熄灭，载着挖掘机驶往上游离开了。此时，平驳船则依旧停在江边，船上没有灯光。
记者打开手机地图，显示该位置为鄂州市华容区段店镇碛矶港水域，长江在此水域划了一个向下的弧线，抛撒渣土的地点，就是华容区的最北端，周边一两公里不见村湾和人影。
记者现场举报倒土
三路执法人员联合调查
多艘船分两处倒渣土
昨晨1时许，记者向长江武汉航道局黄石航道管理处执法大队肖建军大队长反映，并联系鄂州市政府值班室。
肖建军大队长表示，其工作船“汉道标314”从江中驶往现场，他驱车从陆路赶往碛矶港。半小时后，鄂州市政府值班室刘先生回告记者，已联系上鄂州市水务局水政监察支队，正从水路和陆路赶往现场，黄石海事局黄冈大桥执法大队执法人员已从锚地出发。
清晨4时许，肖建军大队长赶至碛矶港岸边，刚与记者会合就接到电话，“汉道标314”在赶往碛矶港途中，发现长江人民洲所对江心的碛矶港2-3号红标之间，有一艘浮吊船正从渣土船上吊卸渣土，三名执法人员登船调查。
清晨5时许，水政监察船和海事执法船控制住碛矶港岸边没有离开的渣土船。经检查，该船船号被多件衣服遮挡，其船为“鄂银河0198”，核载920吨，从渣土装载痕迹看，实际装载量达1500吨以上，该船登记在浠水县巴河船舶有限公司名下，被叫醒的船员称，他们只知道该船从武汉装载渣土，老板让他们运往碛矶港水域停靠，会有人前来卸掉渣土。黄冈大桥执法大队陈队长表示，“鄂银河0198”责任人为华同德，海事将进一步调查。
接着，记者登上“汉道标314”船，随航道执法人员直奔5公里之外的江心倾倒现场。只见“皖阜阳1069”号浮吊船的抓斗，还落在一艘渣土船平板驳内，驳内渣土剩下小半。长江武汉航道局黄石航道管理处柯常准副处长表示，“皖阜阳1069”浮吊在航道边缘倾倒渣土，根据《航道法》第42条第2款规定，执行简易程序，对船主晏某处以1000元罚款。
江心的渣土船上，可见“赣鄱0984”字样。执法人员检查发现，被衣物遮挡住的实际船名为“和平298”，船长胡某辩称，前面的船号是在鄱阳湖捞沙用的临时船号，对于遮挡则辩称“衣服汗湿随便晾晒”。
胡某说，他是安徽芜湖人，自称10月19日晚第一次到武汉装载渣土，码头在武汉长江大桥上游，10月20日下午4时许出发，航行五六个小时抵达该水域抛锚。胡某称，该船装载了100车泥土，每车30吨左右，他只挣9000元运费。
记者从多名渣土车司机处证实，往船上运送渣土，距中心城区越近收费越高，涂家巷渣土码头和铁机渣土码头，向出土一方所收的费用分别为350元和460元。胡某称，他只承担运输，渣土的上船和下船他都听从老板安排，“现在很多船没事做，我不做还有别的船做”。
（作者： 编辑：詹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