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洪湖市滨湖办事处文泉村的李金存开着游船，满载着游客们的欢声笑语，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岸上的家。
李金存开着游船。图片来源：洪湖市委宣传部
他的家在洪湖市新堤城区兴业小区，这是一个二十多层的高层现代化小区。李金存是洪湖旅游港的一名游船司机，老婆是旅游港商场的收银员，两口子每天一同开着私家车上下班，女儿就在离家10分钟左右路程的双语小学上学。李金存的母亲忙着带孙子孙女，闲不住的父亲则在小区当上了保安，这个幸福的家庭和同住在这个小区里的城里人没啥两样。
李金存所住的洪湖市新堤城区兴业小区。图源：洪湖市委宣传部
然而，就在几年前，李金存一家还过着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他出生在船上，长大在船上，在船上讨生活，在船上结婚生子，船曾是他的家，也曾是他的全部，他原以为自己会如同祖辈父辈一样在船上度过自己的一生。
李金存的母亲刘柏玲至今还记得，1962年，那年她才六岁，为了生计，父母带着他们姊妹八人划着一条小船，从洪泽湖到洞庭湖再到洪湖，哪里鱼肥水美就往哪里去。
洪湖，候鸟的天堂。图源：洪湖市融媒体中心
洪湖，是“古云梦泽”的中心，中国第七大淡水湖，这里水草丰茂，鱼米飘香，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洪湖的水草，在水底下两米深都看得到，都是清水，打鱼一夜就是一船，那都是好鱼啊，都是草鱼、鲤鱼、大青鱼。”李金存的母亲回忆道。此后半个多世纪，他（她）这些从江苏、浙江等地外乡人停止了迁徙的脚步，留在了洪湖，成为了这里的湖上人家。
李金存说，打他记事起，江苏、山东、河南来洪湖的渔民越来越多，仅靠天然捕捞，再难养活一家人。于是大家开始围网养殖。最严重时，洪湖近90%的天然湿地被侵占，导致湖面上竿连着竿、网挨着网，开船到湖中央，四周都看不到岸。洪湖水质一度下降到Ⅳ类、Ⅴ类，甚至劣Ⅴ类。水质越来越差，鱼也越来越少。
说到这些，李金存的父亲至今心疼不已，“走船的时候，本来是一个小时的航程，都要走两三个小时，甚至三四个小时才可能走到目的地，湖里也看不到什么野鸭大雁了。”
上岸渔民在家附近的车间从事地笼制作。作者调研时拍摄。
洪湖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洪湖拆围势在必行。2016年洪湖启动离湖上岸工程，106户，2805人终年以湖为家，需要进行易地搬迁。洪湖市扶贫办主任易重兵说，他第一次下户走访，花了整整一天，却只走到了四户，离岸太远，居住分散，湖里的生活着实不易，但故土难离，渔民文化水平低，职业技能单一，多患有风湿病等慢性疾病，担心上岸以后生计没着落。
“他们的观念没有转变，总是觉得我只适合下湖搞捕捞，其他的什么都做不好，上岸之后靠什么生活下去？”易重兵主任一眼看穿了大家不愿上岸的顾虑。
投资3.5亿元打造的洪湖旅游港是目前全国最大的内湖旅游港之一。图源：洪湖市融媒体中心
“一定保证大家‘搬得起，稳得住，能致富’，上岸后每户有一套安全住房，每户一人以上稳定就业，六十岁以上每人每月有一份最低生活保障......”为了打消大家的顾虑，扶贫干部们不厌其烦地四处宣讲政策、利益。
思想工作做通了，渔民们看着一条条渔船被挖掘机瞬间销毁的画面，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仿佛就是一场与船上经年累月飘摇无根旧生活的告别仪式，正式按下了迈向岸上美好新生活的启动键。“这次上岸从我们内心来说，可以说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个弯转过来了，现在心情的就很平和了。”李金存的父亲笑着说道。
洪湖旅游港。图源：洪湖市融媒体中心
渔船换成了游船，时隔几年，李金存又回到了湖上，船桨翻起波浪搅动湖里鱼儿，引得成群的水鸟逐浪飞舞，儿时熟悉的画面又回来了。
洪湖正全力推进战略性新兴产业集聚区、乡村振兴示范区、国家级旅游度假区建设。图源：洪湖市融媒体中心
为全局计、为子孙谋。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作出开启长江生态保护的历史性重大决策，自2021年1月1日起，长达10年的长江“禁渔令”开始实施。实施长江流域禁捕，是落实长江经济带“共抓打保护、不搞大开发”方针的具体行动，对于推动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保障国家生态安全具有重大意义。
一大批“美丽乡村”脱颖而出。图源：洪湖市融媒体中心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何以为家，岸上是家，李金存们的光景一年更比一年强。
稿源：荆楚网
作者：彭玮（湖北省社会科学院科研处 处长、研究员 ）
资料提供：十堰市郧阳区扶贫办 肖莎 定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