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商报：所有问题都是深层次问题

　　有人说过，把简单的问题看复杂是一件无趣的事情。但在中国，这样无趣的工作却往往又是最有意义的，因为，经过近段这么多热点事件，有心人很容易发现，事件背后所彰显的问题，都是治丝愈棼的“深层次”问题。8月5日新华社的一篇署名文章就循着这样的路径，从“深层次”里反思吉林通钢事件。究竟是什么样的“深层次”问题，当然不妨见仁见智，但向“深层次”思考的方向，应该是对的。
　　最新一期《南风窗》杂志有一篇报道，是对河南王帅网上发帖被跨省追捕事件的追踪。王帅事件的收束，曾被认为是民意的胜利，但在“民意胜利”以后，大概很少有人理会，王帅家乡的村民们，也就是其要“捍卫”的对象，实际上对王帅的行动并不领情。《南风窗》就报道说，王帅的家人因此遭到了邻居们沉默的敌意。为什么会这样？原来，在政府的违规征地活动中，村民们的权益固然没有得到充分保障，但经王帅一“闹”，待建的工业项目随征地一起停止，村民们几乎一无所得，受损更大！这是一篇让人发冷的报道，冷就冷在它有一个仿佛残忍的指向：对当地村民来说，除非不想“征地搞建设”，否则利益受损就几乎是必然的，区别唯在于损失得多一点还是少一点罢了。当我们为发出追捕令的官员被处分、公安厅长公开道歉、王帅获得国家赔偿等欢呼时，可有人想到，王帅家乡网民聚集的“灵宝吧”里，却充斥着对他的愤怒责骂？
　　王帅事件，反映的是征地搞建设和保护农民权益这样一个普遍性的矛盾，普遍性矛盾，靠某一个案的处理是无法化解的；同样，公权力在整个事件中的先倨后恭，也丝毫不代表真有多少权力迷梦会从中惊醒。
　　我们每处理完一个热点事件，几乎都会总结和反思，于是，我们有了“瓮安模式”、“孟连模式”、“石首模式”，也许过不了多久，浏阳镉污染事件结束之后，又会有一个“浏阳模式”。所谓模式，就是希望从个案的化解中找出一些规律性的经验和教训。然而稍作回顾，我们就会发现：所谓“瓮安模式”，只对瓮安有意义，“孟连模式”，只对孟连有意义，王帅事件，只对王帅有意义……“深层次”的问题一个都没解决，我们的生活其实还在故道中运行。以最近的浏阳镉污染事件为例，如果真的把相似性质的“孟连事件”当作一个范式，原本就不会发生。当网民质疑“问责止于环保局长”时，我却在想：就是再雷厉风行一些，处理面再大一些，就会有用吗？当地以环境为代价的招商引资还会继续，浏阳人受损的生活还会继续，只不过可能换一些角色而已……当然，浏阳可以拍胸脯说今后坚决“不要带血的GDP”，但这样保证的效力恐怕得打上问号，因为我们都知道，他们在此之前是经过了“科学发展观”教育的。
　　“改革进入攻坚阶段”是一个著名的判断，以我的理解，“攻坚阶段”就是指在这个当口，所暴露的问题都是“深层次”问题。要解决这样的问题，以往可能行之有效的举措，如“补锅式”、“锯箭式”等疗法都已捉襟见肘难以应付，必须改弦更张，拿出大决断，运用大智慧，刮骨疗伤甚至断腕自救。
　　稿源：长江商报
　　作者：黄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