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峰：不能“高福利”，但要真有福利

　　“中国目前不适合建立‘从摇篮到坟墓’的高福利制度，正确的选择是坚持公平与效率相结合”，在9月9日举行的“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建设研讨会”上，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副部长胡晓义表示，“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经济发展水平，决定了中国社保体系只能从低水平起步，保障基本生活”。（中新网 9月12日）
　　我们的国家人口多、底子薄，经济发展水平有限，所以社会福利“只能从低水平起步”、循序渐进地解决，而不能一蹴而就地去追求“从摇篮到坟墓”式的高福利。——胡晓义副部长上述表态和分析的逻辑，无疑是合理的。因为，低福利确实是高福利的基础和前提。但现在的问题是：目前我们真的已处于低水平福利了吗，或者说，现行的社会福利制度是否已经算是福利？
　　显然，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必须首先搞清楚这样一个问题：什么是（有）福利？依据著名学者、清华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教授秦晖的分析，所谓福利，其实就是通过社会二次分配能导致基尼系数显著下降的制度供给，通俗直白地说，也就是一种能够“损有余而奉不足”，通过调节社会收入分配，使之向处于社会最贫困不利地位的弱势群体倾斜的制度。否则，如果“二次分配以后基尼系数反而扩大”，收入分配事实上是在“损不足而奉有余”——“用穷人的钱去补助富人”，那么，便无“（正）福利”可言，而只能称之为“负福利”。
　　以此观之，目前我们的许多福利或者说社保制度——无论医疗，还是养老、住房等等方面，显然还算不上是严格真正意义上的“福利”，“负福利”的特征更加明显，这正如秦晖直言的：“我们不要说离福利国家还差得十万八千里，就连零福利差别都还是很大”。以医疗福利而言，虽然近年来专门针对农民的新型合作医疗已从无到有的建立起来了，负福利的状况已稍有缓解，但从总体上看，从农民的合作医疗，到一般城镇职工的职工医疗，再到机关干部事业单位员工的公费医疗，基本格局仍然是一种“负福利”状态——最弱势群体（农民）保障程度最低，最强势群体（干部）的保障程度最高。据此前中科院调查报告披露，“中国政府投入的医疗费用中，80%是为了850万以党政干部为主的群体服务的”。而在养老保障方面，情况同样如此：农民的保障最差，一般城镇职工次之，而机关事业单位员工的退休待遇则最优（其养老金往往数倍于企业退休职工）。
　　日前，中国社科院完成我国学界对和谐社会的首份研究报告——《中国社会和谐稳定研究报告》，或许也能从一个侧面应证这种“负福利”状况的真实存在以及社会公众对之的态度。报道指出：“来自社会群体之间的利益关系和社会经济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各种社会问题是我国社会和谐面临的两大主要挑战”。调查显示，“69。84%的人认为国家干部是近年来收益最多的群体”，而在各种基本社会关系中，“28。26%的认为干群之间最容易出现矛盾和冲突，是最容易出现冲突的社会关系”。同时，在公众反映的对社会稳定有重要影响的十大社会问题中，与社会福利、保障有关的问题，几乎均涵盖其中并占据其中的大半，如“看病难、看病贵问题”、“就业失业问题”、“收入差距过大贫富分化问题”、“养老保障问题”、“教育收费问题”、“住房价格过高”。（《中国青年报》9月12日）
　　所以，对于社会福利问题，我以为，目前我们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去反对什么高福利，甚至也不是去争执高福利还是低福利更适合国情，而是站在维护社会和谐稳定、缓解利益冲突矛盾的高度，尽快去扭转和解决”负福利“的问题——使之早日由负转正，让福利名副其实。
　　稿源：荆楚网
　　作者：张贵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