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都社论
LV包包只卖69元、卖家直言“就是盗版”，“梵克雅宝”项链卖68元，49.9元就可以买到“保瘦5斤”的减肥按摩套餐，色情网站、App“万部资源和直播”仅售3元……南都记者调查发现，微信小程序在为用户提供便利的同时，其中各类网店里充斥着假货、色情、夸大宣传等乱象。
以“轻”为特点的小程序，正在面临因为“轻”而带来的难题。
小程序的A面，是在微信中衍生出来的简化生活方式，只要某款产品做成了小程序，就不必下载多个App，只需要打开小程序，就能一站式满足生活从衣食住行到娱乐消费的各项需求。有政务、交通、新闻各种垂直化的资讯，也有地铁、公交缴费等公共出行产品，更有购物、美食、娱乐和游戏等生活点缀。这样“轻”的呈现，是小程序诞生之初的理想化设想，也的确很大程度地实现了便捷性的提升。
而小程序的B面，是被各种“传统”的违法边缘产品利用，变为了藏污纳垢的中介。而且，和其他平台围追堵截下假货商家的躲躲藏藏不同，小程序上的假货销售者无论从价格或态度上，似乎都没有要掩饰的意思，被问起“是A货还是什么”，直接回两个字：盗版。除了假货和被报道过的减肥套餐等“三无”微商产品外，小程序还成为色情视频的销售基地和导流中介，低俗色情的内容直接在小程序里上架销售。甚至有些商家会规定没有购买记录的“非会员”不得购买，而且，客人购买后，商家就会往微信和QQ群导流，在这些人手里，小程序彻底跑偏，变成了为违法行为引流的技术手段。
小程序的诞生，是带着一点极客“乌托邦”意味的，相信它的B面并不是设计之初有考虑到的部分。3年前，小程序即将上线之时，微信创始人张小龙对它的诠释是“一种不需要下载安装即可使用的应用，它实现了应用‘触手可及’的梦想，用户扫一扫或者搜一下即可打开应用。”这和微信一贯以来“用完即走”的理念是一脉相承的。然而，正是为了保证开发的自由度和对创意的包容度，小程序并没有太多的门槛或范式，技术就是最大的门槛，极客的世界是自由的。
然而，就像微信从现象级产品变成现象制造器是和用户共同创造的一样，小程序也需要现实的融合，但这一次，给极客的自由被滥用了。小程序作为一个开发应用平台，本来很高的技术门槛已经被成熟的产品模块消除，至少对想将小程序作为导流中介的违法商家来讲是这样。有大量的建站公司将做好的小程序“打包”出售，从申请小程序商店前期所需要的工商营业执照、对公账户、企业法定代表人身份证正反面等信息，到申请成功后小程序商店的设计、运维服务等，都有一条龙的服务，而且价格低廉、速度也快，“一周左右就可以拿到，价格5500元”，和违法商家的收入相比简直九牛一毛。对违法商家来讲，小程序就是他们被其他平台驱赶后找到的另一块栖息地，和什么技术变革完全没有关系。
小程序的“乌托邦”幻想是美好的，但在现实中被利用为违法行为中介后对消费者造成的权益伤害也是实在的。由于一开始小程序并不是作为电商平台而存在，可能对销售产品相关方面的考量不多，不过，作为这些产品的销售平台，也的确有着无法推卸的监管责任。对于假货高仿和色情低俗内容在小程序中的蔓延，微信并非没有行动，微信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1月即永久下架875个“假货、高仿类”小程序，8月共计处理了200多个“色情、低俗”类违规小程序，并对其进行封禁、整改警示等。但是，由于小程序的机制问题，事后监管似乎很难解决所有问题，因此，人工审核、对接公检法和建立风险防范机制的声音不断出现。
淘宝被假货争议纠缠多年，拼多多因假货泛滥口碑受损严重，带着极客“乌托邦”设想而来的小程序，现在也必须面对打击假货和低俗色情违规内容的现实问题。那么，如果提高准入门槛、引入严格干预，小程序还是不是当初的小程序？如果继续保持自由度，又怎么打击违法违规行为？这个问题，需要小程序自己来回答。
《南方都市报》2019年07月30日 GA02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