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龙贵：“中学生冻死”案中有多少舆论噱头和话语暴力

　　山东省临朐县五井中学初一学生张继鑫17日晚翻越宿舍围墙，去校内的小卖店为另一位同学买食品。12月18日早上7时左右，被发现死在校园内的排水沟里。此事一经披露，引起社会广泛关注。22日晚五井中学校长和分管安全工作的副校长已被免职。（《中国青年报》12月24日）
　　中学生张继鑫的寒夜之死，再一次引发了舆论对教育管理和校园安全问题的强烈关注。冻死，病死，意外？由于具体死因至今未能确定，猜测和质疑相信还会继续。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有一点可以确定，当事学校都有着不可推卸的管理责任。五井中学校长和分管安全工作的副校长相继被免职，表明事件在舆论的注视下，正朝着人们期待的方向发展。
　　然而纵观整个事件，或许有比调查死因更有反思价值的话题。事实上，“中学生冻死”案之所以能够进入公共视野，并引起舆论持续的关注，本身就是一个意外，这离不开舆论尤其是一些网络媒体的两轮报道。其一，事件披露之初，就是以“老师喝酒忘了学生罚站，14岁男生冻死宿舍外”的面目出现的。无论是从阅读冲动还是从眼球效应上说，显然前面一句才是媒体需要突出的重点所在，没有这一句的铺垫和渲染，光有“14岁男生冻死宿舍外”是没有多少新闻价值的，也不可能在众多新闻中脱颖而出。
　　但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未经证实，至少是现在看来还不太可靠的线索，因为它的来源仅仅是“有学生接受采访时说的”。事后，值班老师否认了曾经打过张继金和喝酒的说法。他可能说慌也可能是还原了事实，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媒体在“老师喝酒忘了学生罚站，14岁男生冻死宿舍外”里刻意营造出的一种因果关系，已经将这名老师道德绑架了，不容他有分辩的机会。稍具理性的话就知道，老师喝酒罚站与学生被冻死之间的必然性微乎其微，14岁的少年也应该具备一定的自我保护能力。网媒如此操作，看似不经意之举，实则有误导之嫌。事后，某门户网站很快删除了该条新闻，但负面影响却已然不可消除。
　　其二是学校有关负责人说的一句话，“死得很舒坦，脸上没痛苦。”这注定是一句未经过大脑的昏话。此话一出，立即吸引了几乎所有目光，引来板砖无数，网友纷纷将它评为2009年“雷语”之一，各大媒体也不遗余力地对此展开抨击和评述。确实，从这句话我们很容易捕捉到诸如推卸责任，乃至不尊重生命之类的宏大议题，可我总觉得，这更像是一种缺少被采访经验的表现。这样一句“雷话”究竟有多少价值，它是不是我们应该关注的全部？
　　如果说前者是一种话语暴力，可能在误导中伤及无辜的话，那么后者就是一种舆论噱头，徒具“观赏”效应。这两种媒体现象，客观上确实有引起公众关注，甚至是加快调查和问责力度的作用，但也可能遮蔽了真问题的所在。譬如校园安全管理的弊端，报道称，张继鑫离开宿舍11个小时，竟然没有一名老师发现。再譬如校园暴力问题，“张继鑫很老实，经常受欺负”，当晚也是因为被同学强迫买方便面才出去的。这些问题，或许都是因为常态性地存在着，不具有新闻冲击力，没有多少媒体愿意为此花费笔墨。但事实上，正是因为这些常态性的问题，才是张继鑫之死的深层次原因。
　　我们为什么关注一个中学生之死？因为我们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而不是为了从中寻找甚至制造话题。否则，在看似热热闹闹的舆论喧嚣过后，我们可能什么都不曾记得，也什么都不会留下。
　　稿源：荆楚网
　　作者：吴龙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