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舟：马戏驯兽，何必徘徊在法律与道德的边缘？

　　东方卫视3月26、27日连续两天播出了《东方直播室——人与动物，究竟是谁伤害了谁？》的演播室专题访谈节目。马戏团这样一个特殊产业，究竟是否徘徊在人类道德与法律的边缘？对于这样一个命题，在节目结束之后仍引发大家的深思。
　　节目中有着一个拥有祖辈马戏历史、但如今却经营困难的马戏团组织成员，几位动物保护专家、作家、社会评论家和百位在线网友。首度同台，他们便直面这样一个长期存在、却从未受到过重视的话题。那么马戏团究竟是否对动物存在虐待性训练、是否违法呢？对于马戏团来说，对于动物的训练，一些让它们懂得条件反射的训练方式，例如“铁钩挂耳”（用铁钩拴住动物耳朵以免动物逃失）似乎是必要而且理所当然的，因为这种方式祖辈传下来，并且行之有效，尽管不够“动物道”，但这是他们的唯一谋生之道；但是对于动物学家、动物保护学家来说，这些方式正如一种无形而可怕的威胁，对于动物来说是一种不得不屈服的条件反射。的确，一如歹徒挟持人质但不伤害人质，过程中尽管无伤人质毫发，但是又该怎么定性这样一种行为？这种行为是否人道呢？
　　这样一种训练动物的方式，其实并不是个体行为。马戏行业普遍存在这样的通病，只是有些训练方式过于残忍，最终曝光在大众视野之下，并得到关注。早在2009年，媒体就曾曝光美国林林兄弟与巴纳姆贝利马戏团(Ringling Bros' Barnum and Bailey Circus)前驯兽员萨米·哈德克团队用残忍方式训练马戏团幼象的相关资料。哈德克临终前授权善待动物者组织PETA使用他拍摄的照片，以减他的愧疚感。而此前，他已经在该马戏团工作了8年多，对于美国该行业的动物训练手段早已屡见不鲜。
　　而在中国，部分马戏团训练人员对于此种情况也心照不宣。近两年，亚洲动物基金工作人员在12个月中走访了中国13个自然公园和动物园，发现虐待动物的情况普遍存在。该基金的动物福利主任David Neale称，动物们在训练马戏时会遭到残酷打骂，结束公开表演后就被送到表演台后面观众看不到的地方，关进又脏又挤的混凝土建成的小暗房。进入搜索引擎，我们在许多媒体的报导下只能看见：大荧幕里人类对于动物温暖的关怀，在现实马戏团里，似乎从来未曾上演。
　　对于马戏团动物的保护，难道没有相关法律吗？而野生动物保护法，是否有相关针对马戏团体的条文？在马戏文化和人类道德、动物保护之间，究竟是否有可以肯定的平衡杠杆？不得不诉诸法律和人类道德。
　　2004年8月28日通过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第三章第十六条和第十七条、二十二条提出：因科学研究、驯养繁殖、展览或者其他特殊情况，需要捕捉、捕捞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的，必须向国务院野生动物行政主管部门申请特许猎捕证；国家鼓励驯养繁殖野生动物。——也许到这里，很多马戏团体会说，驯养野生动物是获得国家批准并鼓励的，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违法，甚至是按法律条文来施行的。
　　但是他们却曲解了法律的愿意。他们忘了，早在1992年3月1日发布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陆生野生动物保护实施条例》，就提出了相关总则，其中第三十一条提到：利用野生动物或者其产品举办出国展览等活动的经济收益，主要用于野生动物保护事业。——起点是保护野生动物，终点也是保护野生动物，那么对于马戏团中出现的一些不以保护野生动物为目的的驯兽方式，是不是有违法律，是否不攻自破呢？
　　人们常常拿法律说事儿，但我们也必须同时拿道德说事儿。作家陈岚说，人的权利的争取，本质上是在一个强权社会中对弱势群体之权利的捍卫。的确，动物保护之道与人权争取之道，密不可分。一个对动物毫无怜悯的人，对人类中的弱者，也不会有恻隐之心。不知道用钢叉刺痛幼象的驯兽员们，平日里是否像哈德克一样，偶存忏悔之心呢？
　　无独有偶，在《东方直播室》之后，东方卫视播出了《骆新专访赵忠祥》。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活熊取胆”事件，与此次马戏团一役似乎有着许多相似之处。同样是徘徊在法律与道德的边缘，同样是人类产业与动物保护之间的博弈，也同样是人类利益与动物利益之间的斗争，令人触目惊心。但在这一系列事件的背后，我们是否的确该反思：何必非要在法律与道德边缘进行取舍呢？人类是否可以逐步远离这些容易让世人所不齿的区域？造福人类的方式，是否也就那一种？不触碰法律，不代表可以触碰道德底线，而在法律与道德之间，到底该倾向于娜一方，相信这是大家知道，也是应该知道的设问。
　　赵忠祥在专访中说，至于“活熊取胆”是否真对人体有利，我们需要专家的意见。的确，对于医药行业来说，治愈相关疾病的，究竟是否只有或熊胆汁这一项，是否无可替代，这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而就在最近屡屡见诸报端的报导来看，熊胆替代药物，也不是无处可寻，而对国家日益发展的医学来说，也并不是难以研发，那么相关企业的自我辩论，也显得相当滑稽了。
　　前几天看到一幅图，几十年前的地球，和如今地球全貌的对比，沙漠化、浑浊化让地球外表如今变得已经不再那么湛蓝和剔透。我们在想，对于动物保护没有恻隐之心的人类，是否对于自己赖以生存的环境有着保护之心呢？中国佛教倡导爱护生命放生、护生行菩萨道，保护动植物便是保护人类自己，所有法律也是建立在保护时间生命的基准之上，而人类的一切活动，是否也该遵循这个准则呢？如果再针对自己的活动是否合法来辩论，而抛弃道德的束缚，那么这个准则，是否也在你心底，荡起了不安呢？
　　如今的马戏，的确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宝贵的一项。只是在传承和发扬的过程中，我们少了一些疏漏。让驯兽过程徘徊在法律和道德的边缘，不如仔细探究，如何让马戏文化的每一个环节都变得合法化、道德化和美观化。马戏人才的确需要培养，但是马戏文化观念更需要培养，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否大过野生动物物种保护，这也的确是大家长期以来，需要思考的命题。
　　稿源：荆楚网
　　作者：张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