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亚洲：用胶带封嘴，让法律蒙羞

　　都说铿锵文字，能力透纸背，而有时候，也许就是几张图，却能产生颠覆想象的冲击力，比如那几张开始在网络上流传的胶带封嘴图。
　　11月16日凌晨，惠州仲恺高新区陈江派出所在两个麻将馆里一举端掉了一大型盗窃团伙，23名团伙成员被抓。该团伙涉及盗窃案件过百宗，除了撬门入室外，还有“钓鱼”盗窃，即鱼竿粘强力胶伸进屋内粘取财物。目前警方正在审讯调查中。警方称为防止犯罪嫌疑人串供，用胶带将其嘴封住。(11月18日《南方都市报》)
　　无意于为这个“大型盗窃团伙”做任何申辩，对警方的一举拿下，甚至是要大大点赞的。但是那几张胶带封嘴图，却瞬间消释了整个新闻的正面价值。谁还能想到，在现代民主文明的今天，竟然还有这样简单且粗暴的审讯方式。
　　根据警方的说法，之所以要用胶带封嘴，那是为了防止犯罪嫌疑串供。好吧，谢天谢地，警方还知道这群人的身份只是“犯罪嫌疑人”，那么就应该知道，在未被提请公诉，在未被法院做出犯罪事实认定之前，他们的公民权利是完整的，即便是已经被认定的犯人，法律依然要保障其基本的公民权利。
　　不可否认，基于规避风险的考虑，他们作为犯罪嫌疑人如果同处一室，确实可能发生串供的可能，增加犯罪事实认定的难度。但是这显然不能成为胶带封嘴的理由，这不仅是对公民权利的粗暴侵犯，更是对公民尊严的亵渎，没有谁可以剥夺一个人的说话的权利，连法律也不例外。
　　为防止嫌犯串供，难道只有胶带封嘴的法子吗？在经济学领域中，有一个著名的理论叫“囚徒困境”，这是从博弈学的角度诠释了嫌犯可能做出的选择，也就是说，让嫌犯坦白交待，并非什么难事，只需让其独处一室，不需要太多的思想工作，他也会从最有利于自己的角度坦白犯罪事实的。这应该是公安机关在审讯过程中最为粗浅的常识内容也是最直接的经验总结。如果犯罪嫌疑人真的要串供，显然也不是胶带封嘴就能阻止的。
　　当然，与胶带封嘴相比，这样的方法确实会增加工作量，甚至也会面临经济学理论假设中的例外风险。但是与个人权利相比，这样的简单粗暴，显然是对法律赤裸裸的挑衅，甚至可以说是羞辱。作为执法部门，仅仅是为了防止串供，就可以胶带封嘴，显然是没有认识到这样做的问题所在，在他们的执法逻辑里，恐怕是没有法理二字的。如此这般，实在是令人心神不宁。
　　遗憾的是，这样罔顾犯罪嫌疑人尊严和权利的执法，并非少见。从浩浩荡荡的游街示众到把犯罪嫌疑人置于媒体的镜头之下，都是对人格尊严和法定权利的粗暴侵犯。不得不说的是， 检验一个社会的法治程度，固然是要看社会民众的守法意识，但更要审视执法者的执法逻辑中，是不是有对法律的忠诚和对权利的敬畏，这才是检验法治社会是否存在的试金石。
　　稿源：荆楚网
　　作者：高亚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