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访将劳教”的复杂困境

　　继11月1日曝光江西万载县委书记陈晓平拆迁言论后，学者于建嵘继续透露，陈晓平曾在讲话稿中说，今后凡是到北京非正常上访的，第一次训诫谈话并罚款；第二次拘留；第三次劳教。并批评到外国使馆非正常上访这一行为，称破坏了万载人民的美好声誉。（11月4日《羊城晚报》）
　　于建嵘所说绝非公报私仇，陈晓平的讲话整理稿一度挂在其治理下的万载县政府网站上。事件发生后，记录这篇讲话的网页突然不见了。陈晓平这么说，绝非随口呓语狂言，上访引来劳教之祸或者其他打击报复的事件，不时可以从新闻中看到。这些事实和“上访将劳教”的言论如出一辙，想必陈晓平绝非只是说说。何况，就是这位县委书记前几天还在说，“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县委书记这样干（拆迁），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吃什么。”把“敢说敢做”这个词语，用在陈晓平身上，应该不会冤枉他。
　　他为什么敢说，又为什么敢做？简单将之归结于权力霸道、权大于法，监督制衡力度不够，就完了吗？正如陈晓平在采访中所言，“我虽委屈但无愧”（11月4日《齐鲁晚报》）这不仅仅是陈晓平的逻辑，很多官员实际上都是他这么想这么做的。陈晓平的“委屈”在于他的以上言论，被报道遭到舆论的谴责，而和他一样所作所为的官员却可以“安享太平”。所以，我们批评陈晓平，绝非只把矛头对着他，陈晓平不过是千千万万靶子中的一个。还应该思考，为什么不少官员都这么在干，甚至敢大言不惭。
　　陈晓平口中的“无愧”，大概是指他这么做，短期内可以促进万载县的经济发展，维护万载县的名声和社会稳定，更不至于给上级添麻烦。表面上看并没有错，只是野蛮拆建换来的经济发展，公众受益多还是受害多；强力手腕换来的刚性稳定，对法治的破坏，对公众伤害进一步激化的社会矛盾，难道不是更加暗流汹涌？
　　但他不用管这些，和陈晓平一样逻辑的地方官员，也都不在乎这些。只要在任上经济发展了，政绩有了，刚性稳定实现了，多米诺骨牌倒下的那天无论有多严重，不关他的事，砸到谁头上谁自认倒霉。这样的做法，能叫无愧，官员最应该对谁负责才能被称之无愧？“上访将劳教”对公民个体的伤害，对社会长治久安的严重不负责；野蛮拆迁造成的持续社会矛盾，对错误经济发展方式的一意孤行，哪一样不是和无愧背道而驰。
　　对于一名地方官员来说，他可以不这么做，但是不这么做政绩如何体现，一票否决之下的稳定要求如何实现？官员们的困境如同其错误的观念一样，都是实实在在的。既然权力又确实监督不够，官员话语的张狂、行为的暴戾是为必然。权力如何监督制衡？说起来简单，让官员感受到民意对其仕途的影响力，而不仅仅是对上负责即可。但这个过程很漫长，上级对刚性稳定的需求，也就必然会将维稳标纳入对官员前途的考量中。
　　而任期有限，政绩需要更快的体现，饮鸩止渴就成为必然选择。与其耐心疏导上访，不如一抓来得省事。何况，很多上访本身就是公权力部门犯错在先，譬如野蛮拆迁，所谓解决谈何太容易。司法本是绝好的途径和裁决平台，一级级上访也就不必。但要让法律硬起来，必须疏通司法堵塞，保障司法的独立公正，而这个前提如同对权力的监督一样困难。问题其实又回到了原点。
　　稿源：荆楚网
　　作者：银玉芝（长江商报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