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哇塞”又何妨

　　“哇塞，你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哇塞，姚明这一扣篮简直绝了！” 这不仅是年轻人经常挂在嘴边上的口头禅，而且男、女、老、少赶时髦般地抢着用。说者的意思不过就是 “唉呀”、“哟嗬”之类的意思，仅仅是表示惊叹而已。在赵本山执导的《乡村爱情》里，范伟说过一句台词，就是“哇塞”，表示“好”的意思。作为策划人，我在为一家医院做医疗广告时，也使用过“哇塞”这个词。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不，一位福建籍的朋友提醒我说，“哇塞”是不可随便乱说的，乱说有伤风雅。他告诉我说，“哇塞”是闽南方言，“哇”就是第一人称代词“我”，而“塞”则是一个表示性行为的动词，大致相当于北京话中的“操”，连接起来就是“我操”的意思，很不文雅。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一些女孩子在大街上打招呼也会大呼小叫地用“哇塞”。 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个词的意思，估计会感到羞愧的。
　　我却不那么看。我以为这是以偏概全。如果没有人懂得闽南方言，谁又会把“哇塞”往 “我操”上靠呢？而且现今不是已经有人直接说“我操”、“我靠”、“我倒”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说了，“哇塞，姚明这一扣篮简直绝了！”就是理解成“我操，姚明这一扣篮简直绝了！”也没什么不文雅啊。
　　我是湖北人。湖北人使用“搞”的频率最高。据说“搞”字是夏衍首创，语言学家赵元任曾对“搞”字作过考证，认为“搞”即方言里的“搅”。在《现代汉语词典》里，“搞”的解释是：（1）做；干；从事。（2）设法获得；弄。（3）整治人；使吃苦头。于是什么都可以“搞”了：运动可以搞，生产可以搞，经济可以搞，建设可以搞，文化可以搞，气氛可以搞，破坏可以搞，政治也可以搞。谈恋爱叫“搞对象”，码文字叫“搞文学”，对人使坏叫“搞坏事”。酒场上，人们碰杯时常常说“来，搞搞搞！”；一件事没有做好，人们会说“你怎么搞的？”；说话风趣幽默些，人们也会说“你这人好搞笑！”；一笔生意赚不了多少钱，人们会说“这生意没什么搞头。”；两个人逗乐，一个人会说“你搞什么名堂？”；上初中的女儿对妈妈说她两个月没来例假了，妈妈会说 “唉呀，你有没有搞错？”；就是一个好色成性的人，人们也会说他“这人喜欢搞女人”。真可谓“着此一字，尽得风流”。可是一位来自黑龙江的同事却对我说，“搞”这个词比较暧昧，他们那里一般是不说“搞”的，因为 “搞”在他们那是“做爱”或“性行为。”如果是这样的话，您说这“搞”字还能说不？
　　比如“跳槽”一词，每到春节前后，一些打工者见面后，总要问：你“跳槽”了吗﹖这是一句很平常、很普通的话。其意思也很明白，那就是，你炒老板的“鱿鱼”了吗﹖你是不是换了地方？但在明清时代，这个词却是指妓女的。一个妓女和一个嫖客缠绵了一段时间后，又发现了新的目标，于是丢弃旧爱，另寻新欢，如同马从一个槽换到了另外一个槽吃草，因此，这种另攀高枝的做法被人们形象地称为“跳槽”。后来，这个词也被用到了嫖客身上。一个嫖客对一个妓女厌倦了，又另外找了一个，这种行为也是“跳槽”。可见，“跳槽”含有狎邪之意，如此说来，也是用不得的。
　　又比如“衣冠禽兽”一语，来源于明代官员的服饰。据史料记载，明朝规定，文官官服绣禽，武官官服绘兽。品级不同，所绣的禽和兽也不同，具体的规定是：文官一品绣仙鹤，二品乡绣锦鸡，三品绣孔雀，四品绣云雁，五品绣白鹇，六品绣鹭鸶，七品绣鸳鸯，八品绣黄鹂，九品绣鹌鹑。武官一品、二品绘狮子，三品绘虎，四品绘豹，五品绘熊，六品、七品绘彪，八品绘犀牛，九品绘海马。文武官员一品至四品穿红袍，五品至七品穿青袍，八品和九品穿绿袍。“衣冠禽兽”一语在当时是赞语，颇有令人羡慕的味道。到了明朝中晚期，“衣冠禽兽”一语开始有了贬义。清代以后，“衣冠禽兽”一语遂用做贬义，泛指外表衣帽整齐，行为却如禽兽的人，比喻其道德败坏。要是这样的话，怕也是用不得的。
　　其实中国的语言非常丰富、博大精深。现代人常常把过去形象而又通俗的语言进行翻造后，赋以新意，甚至把过去的包义词变成贬义词，把过去的贬义词变成包义词，从而成为流行的大众通用语，比如“牛B”这个词，原本就很不文雅，过去书报上出现时一般是“牛×（叉）”，常用作讽刺：那人简直太牛×了！现在书报网络上，则把“×”坐实了，直接写“逼”、“比”或“B”，而且变成了赞叹语：你这人真牛B呀！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时代在变、社会在变、环境在变、人在变、语言也应该变嘛！
　　稿源：荆楚网
　　作者：冯新